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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一年长安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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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传闻晋时刘玄石饮一杯千日酒,醉倒千日,与死尸无异,家人歌哭而葬之,后三年,酒家掘墓索见,玄石复起,但大笑曰:“快者醉我也!”</p>
<p>此乃会饮酒之人,亦是会度日之人。</p>
<p>……</p>
<p>……</p>
<p>公元1007年,齐国龙兴七年。</p>
<p>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而过,当人想起来它的时候,它早已经越过了千山万水,跑到了不知何方。</p>
<p>春去秋来,一年的时间在少年少女的指缝间悠然流去,长安街上的梧桐树落了第一片叶子,街两旁,不少开书斋的文人名士不免叹道“一叶落而天下知秋”。</p>
<p>入秋的长安城很是热闹,作为齐国东方门户的一座巨城,长安担负着交通要道和军事堡垒两方面的重要任务,无论是从齐国到东向接壤的光明神国,还是直穿芒砀,进入遥远偏僻的青龙学院,都需要从这座雄伟的巨城中走过。</p>
<p>这一日,正对芒砀山脉的东城门前,书生学子往来无数,沿街的叫卖声音此起彼伏,便是往常一些自矜身份的商铺大户,此时也都纷纷派出伙计立在门前,卖力地扯着嗓子招呼客人。</p>
<p>甬路两旁,许多送子外出求学的慈母眼中含着热泪,不断地叮嘱着自家孩子在外生活的种种事宜。对于孩子们来说,秋天不只是万物凋零和作物丰收的季节,也是许多学校迎接新生入学典礼的时节。</p>
<p>新同学,老同学;新面孔,旧面孔,都会在这个季节内渐渐消化,变成一个个既定的阶层,既定的小圈子。每日围着这个圈子转动,慢慢地转到下一个班级,下一次升学,或者,直转到面向江湖的那一刻,便是许多孩子们心中对于时间齿轮的期待。</p>
<p>这听起来着实很让成年人悲伤,但对孩子们来说,终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好事。</p>
<p>尤其是在这个时节来到了长安城东门的孩子,每一个人都昂首挺胸,稚嫩的脸庞上满是骄傲与喜悦,迎接着街两边人群的注视与艳羡,缓缓走出高迥的大门,坐上自家马车,向东方奔去。</p>
<p>“快看,那个就是我的儿子,穿红衣服的那个!他今年刚刚十岁,就通过了青龙学院的测试!今天便是去落月盆地参加分班测验的!”路旁的杨树下,一个女子指着自家的孩子,开心地向身旁围观的路人喊道。</p>
<p>“我女儿也是,这次也终于被青龙学院录取上了,她都已经十二岁了,今年要是再不成功,我们家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!”</p>
<p>“快看快看,那是我外甥女,我就说她根骨奇佳,昨日给她算了一卦,显示运势大好,果然立刻就被录取了吧,大家走过路过的,南来北往的都可以来算一卦啊!买不了吃亏,算不了上当!”</p>
<p>一个老者沿街做起了买卖,高声地大喊着刚写成的宣传语,往日无人问津的卦摊,有了这一嗓子之后,不知怎的,立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。</p>
<p>这几日正是青龙学院的入学测试,从长安城东门出去的学子们,十之八九都是被录取上了的武道天才。</p>
<p>长安城很大,有太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这座城,城中的兴衰典故老人们讲上三个月也讲不完,青龙学院却更大,仅以面积算,三大校区合在一起,便有长安城数十倍之大,其中炎惑校区深入芒砀山,依山林而建,更是东域上数一数二的大学院。</p>
<p>若以影响力算,长安城更是与之相差甚远,只怕连与齐国东边接壤的神国子民之中都有未曾听说过这座城的人,但是若提起青龙学院,却是东域之上林立的千百个国家子民都向往的巨无霸学院,个中差距,不可以千里记。</p>
<p>墨凡来到这座城中已然一年。一年前,他被林村下令扮作书童潜入长安城城主府,在三少爷云墨凡的身边伴读,同时观察对方的行为举止,争取在一年之内将其伺机击杀。</p>
<p>今日便是截止之期。</p>
<p>这一年间墨凡有不少动手的好机会,但是都没有办法做到将对方无声无息地暗杀,今日不同,云家三少爷白天要出冰蚕屋向云城主贺寿,晚上要收拾行囊,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前往落月盆地,接受青龙学院的分班测验。</p>
<p>这一进一出冰蚕屋的两个机会有如天赐。</p>
<p>墨凡想起了临别时吴佳力的话,让他出剑一定要快,他与对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相反的,在这一年间,他们相处的比一般的主仆关系还要好。但男孩还是选择把匕首磨得锋利一些。</p>
<p>进入长安一年来,墨凡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城主府里面伴读度过,三少爷与他年纪相仿,身体又因幼年遭病显得极为孤弱,便尤为喜欢拉着他一起在冰蚕屋中读书闲谈,共同钻研斗气的修炼疑难,日子久了,两人的关系相处得自然极好。</p>
<p>但他的感觉并不止于此,在他的心里面有一种很微妙的平衡。</p>
<p>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伴读书童,进城主府也不是像一年前说的那样‘家道中落,素常饱读诗书,望再有接触礼教之机会’。</p>
<p>他进城主府,一开始就是为了找机会杀人。</p>
<p>如果初见就是为了要杀掉对方而选择的接近,那么杀意和友情这杆秤,便一定要摆的平衡,直到动手的那一刻为止,都不能让天平出现任何的偏颇。</p>
<p>哪一方偏了,都有危险。杀意太重的话,会被发现甚至当场击杀;杀意太轻的话,会被情感所压倒。</p>
<p>下不去剑的杀手或许会是一个好人,但更可能是一个死人。</p>
<p>所以今日这把越磨越亮的匕首上,没有温度,或者说冷的吓人。匕首旁,一本老书摆在磨刀石上,破旧的封面上面写着‘大黑天术’四个篆体字,右下角,两颗歪歪曲曲的小树刻在纸上。</p>
<p>墨凡翻开了这本一年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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