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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细柳舒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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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当复来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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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冷宫里度日如年,日日与蟑螂跳骚为伍,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,若不是她日日在墙上做了记号,险些不记得今夕何年。

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透着一股腐朽而败落的气息,便是院子中的花草树木也透着一股灰败的死亡之气。

好在院子里有的一口井是没有干枯的,所以她喜欢坐在井边,开始时候是对着井水发呆,可是有一日早上醒来,她突然听到头顶的一颗枣树上传来了乌鸦的叫声,她很烦躁,张口欲骂,可是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
她开始慌了,常时间不说话,几乎让她丧失了语言能力。

于是,她开始每日每日对着井口说话,看着井水里映出来的另一个自己,她对着影子说话,跟她说以前的自己,说现在的自己,以后的自己会不会,有一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。

有一次,她望着水井中的人。险些认不出来是谁。

那个人蓬着一头乱发,枯黄着一张脸,双眼无神,活像是她幼时在乞丐窝里看到的一个老女人,她惊吓之余,以为是见到了鬼。俯下身子扒在井边,伸了手用力地拍打着水面,可那个影子却迟迟不散,用一双死寂的眼冷冷地瞅着她。

最后,她竟被镜中的老女人扯了进去。

窒息感紧逼而来,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。她想起她刚刚出生的孩子,拼了命地往上抓,慌乱中她真的抓到了一只手。

醒来之后,她依旧独自一人躺在又硬又冷的床板上,冷宫一如既往的冷。

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陈旧微潮的衣服,心道原来是自己做的一个梦。竟是出了如此多的汗。

在这半年的时间里,她曾不知一次地回想起那个雨夜濒死的夜晚,她费尽心血生了皇嗣,却因为一个女人而跌落尘埃。

她后悔了,是真的后悔了。

她不要他的独宠了,她再也不要贪心地试图占据一个帝王的心,她只要在他心里占据一丁点儿位置就够了。

她要活着,她一定要活着。

也是这样的信念逼迫着她日日吞噬掉发愁发馊的食物,让她在爬满了老鼠和蟑螂的房间里度过了一日又一日。

一日早上她睁开眼睛,看到窗外一片白色。

下雪了,竟是下雪了。

她喜欢雪,尽管冰雪曾让她数次濒临死亡,可是她永远记得太初十三年的那个雪天,她与他相遇的那一天。

她像个孩子一般欣喜地奔入大雪地里,雪并不大,应是刚下不久,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,她走的心急,竟是忘了穿鞋子,瘦弱白皙的脚趾头踩在雪地上竟未觉得冷。

那是因为她的脚比雪还凉。

她开心的在雪地里打着转儿,笑声依旧如铃,她闭上眼睛,仰首感觉大雪的温度。

四周静悄悄的,整个皇宫都在沉睡。

忽然,她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声响,她没有睁开眼,心里还在想,又是哪句老鼠蹿过了窗台。

"奴才福安,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!"

一声尖细而悠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接下来是更重更多的跪拜声和恭贺声。

谢锦月睁开眼睛的刹那以为自己在做梦,她吓得不住后退,竟是一屁股坐在了井沿儿上。

"皇后娘娘当心!"福安抬首紧张地看着谢锦月。

谢锦月怔了半晌,她看着跪在跟前的黑压压一群人,手指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。

真疼!她没有做梦。

"你叫我什么?"谢锦月站起身,手指指着自己的脸,盯着跪在脚下的福安颤抖着声音问道。

福安眉眼微动,恭恭敬敬道:"皇后娘娘千岁!"

谢锦月静静地听着,突然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
伸出手指,一片雪花落在了掌心。

太初十八年的初雪,真好!